甜筒帅哥,我大约是暗恋你许久了
抄也要抄得有点技术含量
7月过后,高三人去楼空,高二浩浩荡荡地搬进了高三专用教室。
男生经常聚在操场上踢足球。程子骞是佼佼者,他长得高瘦,就连校服也能穿出绰约的味道,臂膀上喜欢缠着红色的袖标,若是进球了就挥着手臂乱跑。
哦,还有,他很喜欢吃甜筒,这在男生中是很少见的。至少,在我认识的男生中。
同学之间开始流行写故事,是两个女生发起的游戏。虚构了一个人物,编写他每天发生的有趣的事情,题目叫《阿戴日记》,后来大家轮着编写。我没有编故事的天份,鬼使神差地在日记本里填满了程子骞的名字。写完了,就放回去。
《阿戴日记》传到了理科四十班,我那天担惊受怕,不停地在走廊上穿梭来回。你趴在桌子上看那本日记,表情诡异。
高三第一次联考,10个班级打乱次序考试。程子骞,刚刚好,你就坐在我旁边。考数学的时候,你吃完一个甜筒才下笔,即便这样你还是只用完一半时间就完成了。你似乎觉得没意思,把卷子扯到我这边,小心翼翼地问,你要抄吗?我受宠若惊,把你的选择题答案完完整整搬到自己卷子上。我这个人善良,也不贪心。我只抄了选择题。
成绩出来那天,全班大跌眼镜,文科班只有我及格,唯独对了所有的选择题。考试作弊,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站在教室门口罚站,你吊儿郎当地拎着饭盒从我面前走过,你幸灾乐祸地笑:“你真傻,抄也要抄得有技术含量啊。”于是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大约是暗恋你许久了
你们班把志愿表贴在后墙上,午休时间,我跑进你们教室,那满满一墙壁的志愿表好像噩梦一样。
有人问我:“宋词,你想考哪里的学校?”我一转身看见你,嗫嚅到:“我那点成绩大概只够上本地的大学吧。你填的不是清华就是北大吧。”你笑了笑:“写着玩的。”
整整三年,我都不太跟你有交集,你经常到我们班晃悠,与前几名的学霸都很熟络,偶尔坐到我课桌面前会问我,要不要帮忙教几道数学。我忙不迭地递题目,你画上几笔就把草稿纸扔了。
若说这三年里有哪一次是稍微浪漫一些的事情,大概是你和我在走廊上折纸飞机了。我们的教室在四楼,四周是山岚,看上去心旷神怡。高考前最后一个礼拜,你靠着护栏折纸飞机,笑着喊:“宋词,来折飞机玩,看谁的技术好。”
我说好,你又豪迈地说了一句:“你要是赢了,我请你吃10个广式甜筒。”
大家纷纷出来响应,白色的纸飞机从楼端掠过,外面是斜阳西沉,远一点是山岚黛墨。
以至于这些年,我还是能轻易回忆起那样的场面。
高考,我勉强填了北方的学校。你高考失利,填了昆明。
我在家里黑白颠倒地上网,某天你的头像一闪一闪:“宋词,都凌晨三点了,你还在瞎逛什么呢?”
我敲了一句:“那你呢,怎么还在?”
你说:“我在想人。”然后你的头像迅速黑了下去。
我对着电脑屏幕汹涌地哭起来,忍了三年的眼泪厚积薄发了。
年少时光短暂,短暂得如同你我。程子骞,我大约是暗恋你许久了,不过就此剧终吧。
小气鬼 才吃广式甜筒
大二,我去超市兼职,在卖场当溜冰员。有个男生推着购物车忽然冒出来,砰一声后我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肇事的男生扛起我就往医院跑。护士替我贴了药,男生却不见了,大概是逃逸了。过了一会儿,有只手举着一只广式甜筒给我,指节修长,骨络分明。我却哭了,他慌忙道:“你别哭呀,我不是故意撞你的。”
我哽咽地摇头:“再怎么抠门也应该买支可爱多给我。这种一块五的甜筒十年多了,一直都没变过。
周二没有课,我窝在寝室。室友提着暖壶上来,一脸惊恐:“宋词,楼下有人找,那男生帅的惨无人道啊!”我想了一圈,回道:“找错人了,我认识的男生用10个指头都数的过来。”我穿着睡衣坦然下楼。
那个撞了我的男生,唐徐煜,目瞪口呆地望着我。睡衣是红格子的,拖鞋是两只兔子的。唐徐煜掩着嘴笑了起来,我皱了皱眉,果然是撞大运了。
我蹲在超市的冰柜前找冰激凌,唐徐煜捡起一支可爱多递给我。我摇了摇头,从角落里捡起一支广式甜筒。唐徐煜诧异:“之前不是喊着要吃可爱多吗?”
“这个吃了十多年了,哪里是想改就能改的掉的呢!”
大四,师姐给我推荐了实习单位,据说是非常有名的企业。
前台拿简历的人排队到门口,好不容易轮到我进去,却冷不丁发现角落里的那个考官。尽管西装笔挺,可是眉目轮廓,甚至是捏笔的细微动作,我全部都认得。
他抬头望了我一眼,递给我一张白纸,让我画出公文的格式。我怔怔地说了句:“程子骞,你这不是存心为难我吗。”转身便跑了出去。
周末,我正在睡觉,室友从外面回来,说:“宋词,有帅哥找。”我把头埋进枕头里:“跟他说,我死了。”
门口有人笑:“宋词,你一点都没变。”
我头也不回的就吼道:“唐徐煜,越来越长本事了啊,居然摆平宿管阿姨了。”门口迟迟没声音,我抬头望过去,程子骞饶有兴趣地倚在门口。我愣了,下一秒钟拉高被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并且很没出息地开始发抖。
我换了衣服出来,茫然地问:“程子骞,为什么你老是神出鬼没的?”
程子骞挑了挑眉:“我们老师正好是你的面试官,那天生病了,我正好来北京,就让我来顶数。”我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他见我不说话,便沉默起来。
唐徐煜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地晃过来,揽住我的肩:“不好意思啊,马哲老头的课不好逃。”程子骞皱着眉头,看了看我,没说话。
你眼光 还不错,我太沮丧
程子骞拉着我往熊猫馆跑。4月的北京,乍暖还寒。熊猫躺在木架上晒太阳,头支在木桩上一动不动。程子骞孜孜不倦地等待着,大约半小时后,熊猫懒洋洋地站起来,程子骞目光炯炯,激动万分。
我笑起来:“程子骞,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他回头望了我一眼:“念高中的时候觉得你真傻,你这样的人心事都藏在心里。别人若是不主动,你就像只懒熊猫一样,一直缩着。可是我又觉得特别安心,你不会去招惹别人,于是我相信,即使是再长久一些,到最后我还是能遇上你的。”我愣愣地盯着程子骞。
“高二的时候,那本《阿戴日记》传到我们班,写满了我的名字。我偷了你们班的试卷对比字迹,确定是你的时候,我都高兴的都快疯掉了。”
“不过才多久,你都交男朋友了,虽然我很沮丧,但你眼光还不错。”程子骞自顾自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后面的,我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见了,只有眼泪在眼眶里转悠。
一直到他送我回来,最后程子骞憔悴地说:“我明天下午就回去了。”
8月3日,我在寝室的天台上晒太阳,短信好像漫天潮水一样。云南地震了,你有事吗?那一瞬间,世界突然成了一片忙音。
我这个人从来都是后知后觉,同学三年,大学四年,我想要联系程子骞的时候才发现无能为力。除了知道他在昆明上学外便一无所知。
辗转问到了他的号码,通宵达旦地挂在网上。抓到人就问他,程子骞呢?程子骞在哪儿?有人在群里安慰:“宋词,我们知道你紧张程子骞,但是别太担心,毕竟昆明离昭通还很远。”我轻轻一颤,少年时候的偷偷爱慕,其实全世界都知晓。
凌晨,电话终于拨通,隔着话筒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程子骞哑着音轻轻“喂”了一声。手指被掐得泛白,一颗心不停地往外跳。“程子骞,你没事真好。”
程子骞沉默了一下,两个人拿着手机都不说话,我听着那一端的嘈杂声,雨声,还有程子骞的呼吸声。
我这个人从小就爱哭,哪怕是无缘无故也能哭的昏天黑地。反倒是这个时候,却掉不出一滴泪。
“宋词,我真怕死啊,死了的话,去哪里找你。宋词,我是那么喜欢你。”
我听见自己一字一句地说:“程子骞,只要你好好待着,我便一直等着你,安安分分。”
电话那端,突然间却安静下来,在我以为是不是信号不好的时候传来一句:“宋词,记得说话要算数。”
然后,先是一阵阵的轻笑,接着,笑声越来越大。
我回头,看到阳光从阳台静静地漫过来。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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