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后，爱又远走

　一

　　林森是高我一级的学长。他常常在学校各项活动中出现，校运会、演讲比赛、学校周年晚会，无处不见他高大的身影。知道他很久了，常常听到班上、宿舍里的女生时不时提起这个名字。但真正与他结识，却是缘于一次偶然。

　　我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大多数时间都会泡在校图书馆里打发那些空闲的时光。那个周六的午后，我一如既往地坐在图书馆中津津有味地啃起一本大部头。正看得入迷之际，突然听见外面老师叫，我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不慎将笔记本遗失在图书室中却浑然未觉。

　　 过了几天，直到听到广播通知，我才如梦初醒。当我撞进广播室的时候，正巧看到林森捧着我那本蓝色笔记本在一页又一页地翻看。我不悦地脱口而出：“干吗随便看人家的东西？”

　　 他似乎被我吓了一大跳，看见我怔了一下说：“你是西舞？这本笔记本是你丢的？”

　　“当然，难道我这种无名小卒也有人冒充不成？”我说。

　　“呵呵，不是的。”他把笔记本递给我，“你写的文章很不错。”

　　 虽然受赞美，但我还是不依不饶地又问了一句：“干吗随便看人家东西？”

　　他被我问得有些窘迫，笑着说：“我不看怎么知道是谁丢的？不知道谁丢的怎么通知你来认领？”

　　虽然是狡辩，却让我找不着漏洞来指责他：“好吧，就算你有道理。我走了，拜拜。”

　　“哦，请你等一下！”他说。

　　“还有什么吗？”

　　“是这样的，我想从你那里选出几首诗来在我节目中朗诵，可以吗？”他目光诚挚地说。

　　“当然可以。”我微笑着说，心里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二

　　当我开始有意无意地用目光在操场上探索他的身影、当别人偶尔提起他的名字我开始下意识地去关注时，我才蓦然惊觉自己已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这个男孩子。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简单，在一次偶然中，一次不经意中，那个名字便轻轻烙进我心底。

　　我把这份暗暗滋长的情愫偷偷隐藏在心底，我知道他在学校女生中极受欢迎。平凡的我不愿意做无谓的追逐与竞争。

　　再一次与林森接触却是因为好朋友莫雅，我一直知道林森会是属于别人的。但对林森和莫雅的恋情却是让我始料未及的。当莫雅告诉我林森就是她的男朋友的时候，我在刹那间感觉到某种眩晕和不知所措。

　　林森和莫雅相恋很快地使我与他熟悉起来。我们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形影不离地成了名副其实的三人行。虽然有时候看到他们两个人说着亲蜜的话、做着亲昵的举动，心里会泛起一种酸楚，但我还是珍惜这样能够与林森朝夕相处的时光。

　　林森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同学，叫小宇，他是个同样优秀和明快的男孩子。有一次出去效游的时候，林森突然叫上小宇。看到莫雅对着林森心照不宣地微笑，我明白这是他们有意撮合。我不喜欢小宇，但也并不讨厌。

　　三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我们都毕业了。

　　为了节省开支，我提议我们四个人在市区合租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这个主意得到大家一致的赞成。我明白“节省开支”只是一个巧妙的借口，在心里我只是自私地希望工作以后依然能像从前一样每天都看见林森。

　　也许是相处的时间久了，莫雅和林森之间时常会因为一些琐事爆发各种争吵，导火索往往是任性的莫雅。一次我们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莫雅和林森又因为一件小事剧烈争吵起来。莫雅噙着泪水，突然冲出门去。一旁的小宇站起来，大声地对林森说：“快去追她！”林森沉默地低着头，没有动。小宇看他一下，叹了一口气追了出去。

　　 林森拿出吉他，伤感地唱起了他为莫雅写的歌。

　　那天很晚了他们还没有回来，林森开始因为担心而自责。我安慰他：“别怕，小宇和她在一起呢，小宇会照顾她的。”接下来我们便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漫长的等待。一直到凌晨两点的时候，小宇和莫雅才一前一后地从外面走了进来。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他们脸上带着某种快乐的神情。

　　四

　　事情是在两个月后发生的，那天下班我像往常一样到超级市场买了菜回到住所。“莫雅，我回来了，快来接我啊！”我用钥匙一边开门，一边愉快地喊着莫雅的名字。打开门突然大吃一惊，我发现房间里的东西少了很多，都是莫雅的。我第一个念头是遭窃了，但很快在桌上发现一封信，小宇的笔迹：

　　西舞：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莫雅已离开这座城市去了很远的地方。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和莫雅发现我们才是真正合适的。希望你能够原谅我们。

　　 小宇

　　 我重重地跌坐在地板上，心痛得不能自已，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背叛。被两个自己信赖的人背叛，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悲痛。

　　 林森回来的时候，看见坐在地上泪流满面的我问：“西舞，你怎么了？”

　　“林森，他们走了，再也不回来了。”我喃喃地说。

　　他走进去看到里面被搬空行李的房间，桌上是莫雅留下的一封同样内容的信。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就剩下我和林森。我坐在那里悲哀地看着他，这个让我一直暗恋着的男人神情是那样的痛苦，可我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安慰他。我只是歉疚地对他说：“林森，对不起，若不是当初我提议要一起住，现在也许不会这样子。”

　　“不，不怪你。如果爱情要走，谁也拦不住。”他木然地说，“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深夜醒来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响动，我立马从床上爬起来，发现林森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无声地流泪。他坐在那里用力地撕扯着头发，用哽咽的声音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个是我的爱人！”他开始以拳头击打着墙，雪白的墙上很快地印下一朵朵刺目的花。

　　我流着泪从背后抱住他，大声地哭喊：“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的眼泪像雨水般落下来，流在他的背上湿了一片。那是我第一次抱他，紧紧地，分不清是幸福还是疼痛。我用微弱的声音对他说：“林森，你知道吗？我是那么、那么的喜欢你。”他慢慢地转过身来，抱住我，将唇覆在我的眼泪上。

　　五

　　我终于如愿以偿地与林森在一起了，可事实并不是我想像中的那样幸福和快乐，我常常在林森的眼睛里看到忧郁。虽然我们都努力尝试着忘记，绝口不提过去。我知道莫雅留在他心里的是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记。

　　一年的时间，很快地过去。

　　我与林森平静地相处。一天晚餐的时候，林森向我求婚，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也许他还是爱着莫雅，可是我却一直是在深深地爱着他。婚礼定在六月。

　　三月份的时候，突然接到莫雅的电话，她说她回来了。

　　我说：“和小宇吗？”

　　她说：“不是的，我们分手了。”沉默了许久，我心里突然涌起莫明的寒意。

　　见我不说话，莫雅讪讪地说：“这么久了，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我莫明奇妙地哭了。

　　林森过来接我的时候，看见我发红的眼睛，问：“怎么哭了？”

　　“莫雅回来了，她一个人回来的。”我注视着他。

　　他的眼睛在刹那间闪过一道光芒，“不关我的事。”他很快地说。

　　“可你心里是在乎的，不是吗？你的眼睛已经背叛了你的心。”我悲伤地说。

　　他低下头，一言不发。我冲出门，鞋子敲击着地板发出沉重的声音。可林森却没有出来追我。

　　我终于离开了林森，他眼中刹那间的光芒成了我最后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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